
馬兆成(左一)帶隊全線巡邏。

臘八節(jié)當天,田存良(左)和戰(zhàn)友給哨所石碑描紅。

到山下連部辦事,手機有了信號,于中雨和母親通話。

巡邏歸來,旦正才旦(中)和戰(zhàn)友邊走邊聊。

寧齊凱(左)和田存良(右)包餃子。高飛虎 攝
“軍人的年味也挺有味的”
臘八節(jié)這天,是列兵寧齊凱和母親約定好通話的日子。高原下雪了,手機信號變得不太穩(wěn)定。
下連到哨所一個月,19歲的寧齊凱第一次離家那么遠。
騎馬外出巡邏,在馬背上眺望雪山,寧齊凱又想起在陜北的老家。臘八節(jié)到了,他格外思念母親做的那碗熱氣騰騰的酸湯水餃。
四級軍士長田存良放下望遠鏡,回頭望著寧齊凱。自從來到19號哨所,寧齊凱就沒特別高興過。對此,田存良心里頭明鏡一般。
寒風凜冽,口鼻呼出的熱氣,凝結成細小的冰晶覆蓋在面罩上,田存良看不清寧齊凱的表情。
誰沒當過新兵,想家的滋味田存良最懂。調轉馬頭,與寧齊凱錯身而過時,田存良拍了拍這位年輕戰(zhàn)士的肩膀。寧齊凱立刻策馬跟上。
踏上歸途,他們一步也不耽擱。高原天氣說變就變,要在風雪來臨前趕回連隊。一路上,馬蹄聲碎,田存良思緒萬千。
田存良所在的騎兵連組建于20世紀60年代,是火箭軍部隊保留的唯一一支騎兵分隊,擔負著守護陣地重任。
連隊下轄10多個哨所,全部位于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官兵們擔負著綿延數(shù)百公里的巡邏守防任務。每年9月內(nèi)地秋意斑斕,這里已經(jīng)落雪;直至次年4月冰雪消融,哨點仍是雪野皚皚一片。
守高原不易,當騎兵更難。官兵克服高原反應,還要錘煉騎兵技能,個個自嘲“長得著急”。
30歲的田存良就是個長得急的“典型”:人家拍照片喜歡擺造型,他拍照片必須戴帽子。了解他的戰(zhàn)友都知道,老田那是要遮蓋一下自己不斷升高的發(fā)際線。
“操心多,自然是老得快。”逢年過節(jié),田存良的心就得“掰成兩半用”:一半操著剛下連新戰(zhàn)友的心,一半操著家中妻兒老小的心。
當兵的能有幾個年和家人團圓?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春節(jié)沒能回家,盡管親人們都在盼著田存良能回來,但在打電話時,家人的話語中卻都飽含著體諒:“家里都好呢”“不回家也能行”……
連隊像田存良這樣的老兵有不少。越是過年,他們越是爭著讓出“團圓的機會”。
“把連隊當成家,才能在高原守得下,我們的家就是連隊。”去年12月,田存良剛晉升四級軍士長軍銜。那陣子,連隊面臨老兵退伍、新兵下連,正是新老交替的關鍵時期,哨所需要有經(jīng)驗的班長“傳幫帶”,他和幾名老兵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推遲休假。
在騎兵連,精神傳承是重要一課。連隊指導員劉志明從當兵就在騎兵連,土生土長的他軍校畢業(yè)再次回到連里。每年新兵下連,不善言辭、也不愛說大道理的他,給大家講的第一課永遠是“傳承”:騎兵精神就是這支部隊的魂。
在騎兵連守防12年,田存良走遍了每一個哨點。這些年,上級給他派的任務都是“查漏補缺”的活兒:哪個哨所人少,他就被派去當班長;哪個哨所后進,他就被派去當“排頭兵”。
田存良帶的兵多,和他成為兄弟的也多。臘八節(jié)前夕,班里收到一個包裹,是去年剛退伍的上等兵王越從家鄉(xiāng)浙江寄來的。打開一看,竟是滿滿一袋雜糧。
那個當初剛下連過臘八節(jié)時“哭鼻子”的退伍兵,如今不能忘記的,是田存良跟自己反復強調的話:“軍人的年味也挺有味的!不好好體會,說不定以后沒機會體會了。”
“一句話能讓人記心里,這話沒白說,勁也沒白使。”田存良經(jīng)常跟妻子說,守在這里挺好,有這么一幫戰(zhàn)友,付出再多也值了!
去年連里對面臨士官選取人員進行摸底,劉志明專門找到田存良談心:“你是連隊骨干,在騎兵中的威信高,我們需要你……”
“當你不舍高原,高原也舍不下你。”田存良有充分理由選擇離隊,但他最終還是將留隊申請書交到了連部。在心里,他的全部都在哨所。
歸來途中,風雪追著田存良和寧齊凱的腳步,將他們攆回哨所。哨所留守戰(zhàn)士王亭亭說:“劉指導員剛走,給哨所送來了過年的物資。”
哨所網(wǎng)絡信號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田存良想著,一會兒雪停了,一定要陪寧齊凱爬到后山上“找信號”,讓他和母親通個話。“晚上咱也做頓酸湯水餃,吃飽了不想家!”聽著田班長這話,寧齊凱淚花閃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