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勺嘴鷸在深滬灣灘涂一帶棲息覓食。

新華社記者 魏培全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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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我國唯一以海底古森林遺跡為保護對象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福建晉江深滬灣海底古森林遺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保存著有7000多年歷史的海底古森林和有9000—25000年歷史的古牡蠣礁遺跡。隨著時間流逝，海底的古森林遺跡逐漸露出水面，吸引了眾多學者的目光，也提醒著人們關注其亟待被保護的現實。

樹樁黝黑，形狀奇特，零星地分布在潮間帶上，隨著潮水退去，這些樹樁也逐漸露出海面。這里就是位于福建晉江的深滬灣海底古森林遺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保存著有7000多年歷史的海底古森林和有9000—25000年歷史的古牡蠣礁遺跡。

全國唯一，世界罕見——這一珍稀地質資源對研究自然環(huán)境變化、地球氣候規(guī)律等具有重要意義。

對研究古海洋、海陸變遷等具有重大價值

小時候，張汝媚就聽過關于那片海的故事。

張汝媚出生于晉江市深滬鎮(zhèn)，家中世代以打魚為生。村里很早就流傳著這樣的說法：漁民出海，漁網常被勾住，下到海里查看，卻什么也沒有。潮水退去，沙灘上還常常出現一些奇怪的樹樁。

1986年，廣東省地震局一名叫徐起浩的研究員偶然間聽到了這一傳說，專程到晉江考察。在如今屬于深滬灣海底古森林遺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一片區(qū)域內，徐起浩第一次見到了那些古樹樁。

“并不像海邊常見的紅樹林。”帶著疑問，徐起浩取樣、化驗，得出結論：樹種為油杉，距今已有約7500年。

油杉一般生長在丘陵地帶，怎么會出現在海底？徐起浩推斷：這里過去是一片古森林，數千年過去，只有一些因被海沙迅速掩埋而逃離風化侵蝕命運的樹樁、樹根和樹干留存下來，這里也成了一片大海。不僅如此，距離這些古油杉不遠處，還發(fā)現了大片古牡蠣礁，距今已有9000—25000年。一個陸生、一個水生，兩種生長環(huán)境截然不同的生物，出現在相距如此之近的同一潮間帶，為本就難以解釋的海底古森林更添一分神秘。

晉江市迅速啟動自然保護區(qū)申報工作。1991年，深滬灣海底古森林被確認為縣級自然保護區(qū)，1992年升格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2004年，晉江市設立專門管理機構、配備專人和經費保障，保護區(qū)的管理保護工作走上了規(guī)范化道路。

至今，科學上仍不能確切地解釋古森林和古牡蠣礁的成因——地殼運動說、海平面升降說、自然環(huán)境變遷說……科學家們眾說紛紜。然而，學者們在古森林遺跡意義的認識上卻不謀而合——古森林和古牡蠣礁及其自然環(huán)境和自然資源，對研究古海洋、古氣候、古植物及海陸變遷具有重大價值，也是認識地殼運動、地球氣候環(huán)境變化規(guī)律的重要實證。

開展科研監(jiān)測，為保護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提供保障

對照著遙感影像和無人機畫面，自然資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研究員胡毅一行人沿著潮間帶向前走。潮水退去，一株株古樹樁映入眼簾。

談保護，摸清家底是關鍵。自2017年起，胡毅受保護區(qū)管理處委托，對海底古森林遺跡開展科研監(jiān)測。

盡管在來之前已經閱讀了大量文獻，第一次見到那些古樹樁時，胡毅還是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折服。五六個人排成一排，胡毅和團隊成員行走在潮間帶上，生怕遺漏任何一處古樹樁。此后，胡毅隔三差五便會到深滬灣開展科研監(jiān)測。對不同季節(jié)、不同時刻的潮間帶進行多次測量后，胡毅不僅幫助保護區(qū)確定了19株裸露在潮間帶上的古樹樁的定位，對樹樁的分布范圍、面積大小也有了基本認識。

保護海底古森林，就得保護它周圍的自然環(huán)境。除了依托專業(yè)團隊對保護對象開展科學研究，管理處還對保護區(qū)內的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質量進行常態(tài)化監(jiān)測。每年春季大小潮和秋季大小潮期間，管理處都會組織對保護區(qū)范圍內海域的水質、沉積物、生物質量等進行取樣監(jiān)測。

“近3年的監(jiān)測結果均顯示，保護區(qū)海洋水質穩(wěn)定在Ⅱ類以上，沉積物質量良好。如果出現水質不達標、生物質量數據異常等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有針對性地查找原因，制定并實施相應的保護行動。”保護區(qū)管理處主任蘇文偉介紹。

在深滬灣海岸線沿線，矗立著5座通信基站高塔。高塔內安裝著一套智慧高空監(jiān)控系統，全天候、多角度對周圍半徑2000米的范圍進行監(jiān)測，一旦發(fā)現異常情況，設備便可實現自動報警。智慧高空監(jiān)控系統與管理處內部信息管理系統共同組建成管護監(jiān)測一體化平臺，有效彌補了人工巡查力量不足的問題。

“古森林遺跡意義重大，但目前仍存在家底不清的問題。例如古樹樁的發(fā)現仍局限在潮間帶，更大范圍內有沒有古樹樁？具體位置在哪里？有沒有除古樹樁之外更多的古森林組成部分？目前的技術手段還難以精確探測。”胡毅說：“古森林遺跡屬于不可再生資源，亟須盡快投入更多力量，共同開展研究與保護。”

加強自然科普，保護觀念深入人心

“老師，大海里為什么會有森林？”“這些森林長什么樣子？”

深滬灣海底古森林遺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科普館內，孩子們圍著張汝媚，七嘴八舌地拋出他們對古森林的疑問。館內，張汝媚領著孩子們看展覽墻上的圖片、玩海底古森林VR冒險、耐心回答他們的提問……從小聽著深滬灣故事的她，如今成為這里的一名講解員，從科學的角度闡述深滬灣海底古森林的奧秘。

“保護工作需要人人參與。通過加強科普，讓更多人認識海底古森林的意義，提高保護意識，保護效果才會更好。”保護區(qū)管理處工程師洪少雄說。

現在，深滬灣海底古森林遺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內建有1600平方米的海洋科普館、500平方米的地質博物館和300平方米的學術報告廳；建有生態(tài)宣傳欄、宣傳墻等戶外宣教設施；還舉辦世界海洋日、全國海洋宣傳日活動……近5年來，保護區(qū)累計舉辦主題科普宣傳活動37場、現場知識競賽7場、專題展覽1場，受眾達上萬人次。

“可以明顯感覺到人們的整體保護意識在提高。原先會到保護區(qū)內趕海、挖貝殼的大人和孩子，如今都有意識地將活動范圍控制在保護區(qū)范圍之外。”保護區(qū)管理處監(jiān)察科科長王建筑說。

開展生態(tài)修復、種植沿海防護林、加強對保護區(qū)的執(zhí)法保護……除科普教育之外，一系列保護舉措也取得了實打實的成效，海底古森林遺跡受到人為破壞的風險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控制。

去年7月，泉州市觀鳥學會的一群觀鳥愛好者在深滬灣看到了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大鳳頭燕鷗。“鳥類是反映一個地區(qū)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重要指標。深滬灣的鳥類越來越多，恰恰反映了保護區(qū)的保護有成效。”泉州市觀鳥學會會長吳軻朝說。

《 人民日報 》（ 2023年02月15日   第 1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