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人香 ”
1960年代,蔣介石反攻大陸的希望逐漸渺茫,軍人開始有了落地生根的想法,但他們大多收入極少、生活漂泊不定,加上語言不通、生活習(xí)性或族群等因素,愿意嫁給軍人的本省籍家庭并不多,還有部分外省籍男性在過了適婚年齡后,向本省窮困家庭買“童養(yǎng)媳”來照顧自己。兩岸開放探親之后,不少邁入遲暮之年的老兵,跨海迎娶足夠當(dāng)自己女兒或?qū)O女的大陸配偶,或東南亞籍配偶,相伴度過晚年。
我的小學(xué)同學(xué)阿玉,在前些年也加入了“收尸隊(duì)”行列,她有過短暫婚姻,單身后在男人間“流浪”,邁入中年,仍一直單身且沒有子女,中壢老舊村里仍有不少“榮民”老伯伯,她的一個姐妹替她介紹了一位退伍上校,平日她陪他上醫(yī)院掛號、拿藥,到銀行排隊(duì)辦事、郵局寄信,或是到市場買菜,晚上一起看電視。
阿玉對我沒有保留,她告訴我自己的生活,“有時候看這些老人推著輪椅、帶著尿袋、打麻將,吃吃家鄉(xiāng)菜,贏了給我?guī)装僭约t”。她的“同行”姐妹們多半是來自臺灣各角落的中年女子,單身離異,沒有正式工作,有些是保險公司保險員,有些是看護(hù),有些就四處打零工。
“每個女人都有目的,只是看誰比較有良心而已”,阿玉說有些女人,就一心一意地服侍一位終老,有些就是習(xí)慣性地腳踏三條船?!袄夏腥苏勂饜矍橐蚕衲贻p人?!卑⒂裾f,“其實(shí)老伯伯們一生沒有女人,沒有家的感覺,在晚年有人一起生活,他們明知道女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依然很珍惜晚年的情愫。”為此,阿玉總覺得自己是騙子。
“有些女人還會主動給老伯伯們買偉哥,明知道老人家多有心臟病、糖尿病,食物要清淡,但卻常常給他們吃大魚大肉,不發(fā)病才怪。”對這個群體的知根知底,也促使阿玉主動斷絕了和上校伯伯的聯(lián)系,悄悄地搬了家。阿玉聽人說起過,上校伯伯還到她的住處去找她,但她再也不出來見他了。
在我訪問過的女子中,有些人甚至已經(jīng)有了好幾間店面出租,當(dāng)了包租婆。“她們都不用工作,也不用跑保險了!”有的“榮民”老伯伯一生單身沒有后人,臨終把所有財(cái)產(chǎn)送給最后的“女人香”,也心甘情愿,“她愿意照顧我,我很感激呀”,“過了那么久一個人的生活,有人陪著吃香噴噴的熱菜、熱飯,才有家的感覺”,“有女人一起過,生病也有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