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邊防連隊就是我的家,邊防官兵就是我的親人,成為像他們一樣的邊防軍人,是我最大的夢想。
18歲那年我高中畢業(yè),在連隊干部的多方協(xié)調下,我被特招入伍,圓了自己的夢。從小就跟隨父親為連隊放羊牧馬的我不僅熟悉邊防,與牧民也語言相通,所以每次巡邏執(zhí)勤都少不了我。日積月累,防區(qū)的邊界走向我了如指掌,官兵叫我“活地圖”“邊防通”。雖然我覺得自己只是干了分內的事,部隊卻給了我太多的榮譽,我年年被評為執(zhí)勤能手,4次榮立三等功,后來轉了士官,還提了干,成為一名翻譯。
但是,2004年,受編制體制所限,服役18年的我戀戀不舍地脫下軍裝。當時我心里空落落的,每天看不到界碑,吃飯不香,睡覺不安,連做夢都還在騎馬巡邏,好幾次睡到半夜,我都在睡夢里喊道:“該給馬添料了!”
“魔怔了吧!你已經離開部隊了,還喂什么馬呀!”早上起床后妻子古麗·孜拉心疼地提醒我,我卻覺得悵然若失。
妻子著急了,到處找親朋好友:“必須找點事讓他忙活起來!”我在旅游公司當過顧問,在賽馬場當過教練,還和朋友開過餐館,錢雖然也掙了一些,但總覺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
直到連隊干部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成為一名護邊員時,我二話沒說,義無反顧地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哨所。
親朋好友都說我傻,還是妻子的話說到了我的心窩里:“去吧,你就是當兵沒當夠!”
好多人問我,護邊巡邏苦嗎、累嗎?那還用說,苦,累,也危險。防區(qū)內的界碑大多在崇山峻嶺中,路途不便,長年巡邊執(zhí)勤,我患上了風濕病、腰痛病。腰疼得厲害時,連身子都直不起來。有一次和官兵巡邏到離邊界線不到500米的距離時,戰(zhàn)士楊彥昆騎的馬突然加速沖刺,后面幾匹馬也緊跟著飛跑,這時我騎的馬踩著了老鼠洞,它一個前傾把我狠狠摔到地上。我牢牢抓住韁繩,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軍馬越境。”被馬拖行了100多米時,我發(fā)現前面有一塊大石頭,趕忙用雙腳勾住,才迫使馬停了下來,可我的背上已被磨出了血。
“那你到底圖個啥?”許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其實,我沒想過那么多,就是覺得如果沒有部隊的培養(yǎng),自己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牧民,哪會成為今天的我?所以,部隊的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而且,當兵18年,我對邊防有很深的感情,也深深感悟到守邊就是守國,國安才能家安,只有繼續(xù)巡邏在邊防線上,我才能找到人生的歸屬感、使命感和榮譽感。
接下來,我要把自己執(zhí)勤巡邏30多年來了解的防區(qū)地形地貌和總結的巡邏注意事項整理成資料,送給親愛的連隊和官兵,把我所有的守防經驗傳授給年輕的護邊員,讓大家都成為“邊防通”和“活地圖”。
好多人都勸過我,年過半百該好好享受生活了。我想,王繼才同志守島32年,我護邊也是32年,只要還走得動,我就會繼續(xù)守下去,做一棵永遠扎根邊防的胡楊。
(整理:白曉輝、周玉明、肖承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