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邊劇本,由我續(xù)寫

1989年爺爺劉水信在喀喇昆侖山山口處。
爺爺在伊犁防區(qū)堅守了整整30年。他那件被碎石劃破的舊軍裝成了我們家的傳家寶。對我而言,那是一本永遠都讀不完的“戍邊史”??p補的針線、浸染的血漬、泛黃的領(lǐng)扣……
小時候,每當我用瘦小的身軀頂起那件厚重的軍衣時,仿佛就能看到爺爺在雪域邊防爬冰臥雪、戰(zhàn)天斗地的情景。耳濡目染間,一身冰雪、兩肩霜花的邊防軍人形象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那么高大,偉岸。

2001年父親劉獻偉在霍爾果斯國門界碑。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邊防軍人。27年的軍旅生涯,他把這延綿數(shù)百公里的邊境線走了無數(shù)個來回。在我長大成人時,父親戀戀不舍地脫下了軍裝。但在女兒眼里,他那“兵未當夠”的壯志未酬,我看得一清二楚。
爺爺情灑邊關(guān),父親留戀軍營,作為家中的獨女,我決定續(xù)寫我們家的“戍邊劇本”。高考結(jié)束后,我毅然選擇了上軍校、穿軍裝。
在五星紅旗下成長的我穿上軍裝,在軍旗下宣誓后的我回到邊防。軍校畢業(yè)時,作為女生,我卻和很多男同學一樣,在戍邊申請書上按下了紅指印。
那一抹紅,是紅旗的紅,是紅領(lǐng)巾的紅,更是界碑上的那一抹紅,都一樣鮮艷如火。
帶著印著那一抹紅的戍邊申請書,我接過了祖祖輩輩守邊的旗幟,又回到了這個我成長的地方,成為新疆軍區(qū)某邊防團的一名女排長。

1983年爺爺在霍爾果斯邊防連哨樓前。
爺爺從1964年到伊犁從軍,從1964年到2019年……55年間,我們祖孫三代跨越歲月的長河,見證著邊防的每一步變遷。
幾十年間,邊防部隊的訓練方法越來越科學,邊防設施也在不斷更新?lián)Q代。
當我住進嶄新的營房時,眼前浮現(xiàn)的,是爺爺當年住地窩子、睡戈壁灘的場景;當我和戰(zhàn)友沖上熱水澡時,腦海想起的,是父親吃雪解渴、化冰為水的艱苦歲月;當我第一次帶隊乘直升機巡邏,從空中俯視整個邊防線的全貌時,記憶里閃過的,是爺爺和父親徒步邊防線上留下的足跡。
祖孫三代穿越幾十年,改變的是環(huán)境和條件,不變的卻是祖國的壯麗河山。
在云端之上的時候,我看不到與我“同齡”的那個界碑了,但在我心中,界碑的印記早已深深印刻,永遠都那么鮮紅,正如我血脈中流淌著的鮮紅血液,那是祖輩傳承下來的紅色基因,讓我回到這段邊防線上,成為萬千守邊軍人中的一員。
漫漫邊防線,爺爺和父親都曾一步步丈量過。如今,我也行走在這千里邊防線上,看著高高飄蕩的紅旗映著天邊的紅霞,望著壯美遼闊的伊犁河谷,胸中的熱血滾滾激蕩。紅色,是生命的顏色,是祖國的顏色,也是我青春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