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鍵詞 墨韻人生

挺過去，收獲生命中的芳華

■陳武斌  達星星

晚風透著寒意，月光灑滿哨樓，哨兵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長。

注視著眼前這一幕，陸軍某邊防連上尉何川打開臺燈、把素紙輕輕鋪展在案頭，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字。

29歲的何川是個山里娃。小時候他就跟著喜歡寫大字的爺爺生活，走進爺爺家的農(nóng)家小院，那股濃濃的墨香，總讓他感到很溫暖。

何川記得，每到春節(jié)來臨，爺爺喜歡泡一壺茶，然后坐在案前，給村里的鄉(xiāng)親一副一副地寫春聯(lián)。年幼的何川也跟著研墨、學寫大字。爺爺經(jīng)常教導他，撮一桿狼毫，用多少力道剛好；手腕高懸，如何才能寫出一筆好字。

考上軍校后，何川一直沒有放棄毛筆書法這個愛好。軍校畢業(yè)時，他提出戍邊的申請，來到邊防一線。

初到邊防軍營，何川身上的“書生氣”偶爾會拒人于千里之外。訓練一結(jié)束，他就一頭鉆進宿舍，攤開紙寫大字。

那年，一個新兵因為訓練狀態(tài)不佳，被班長說了幾句，便賭氣說要退伍回家。連里主官一個在外開會、一個休假，和這位新兵談心的任務，便落在他肩上。

何川給那個新戰(zhàn)士拿來一支毛筆，讓他寫一個“人”字。小伙子拿起筆，寫得認真、板正。寫完，抬頭，他看著何川。

何川笑著說：“這簡單的一撇一捺，起承轉(zhuǎn)合都飽含中國人對人生的理解。一撇是‘你’，一捺是‘你的戰(zhàn)友’，在一個方方正正的框里，這兩筆，是一種互相依靠、彼此支撐的關(guān)系。缺一不可，缺一不立。”

這時，何川又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一個是草書的“人”，一個是隸書的“人”。他繼續(xù)語重心長地說：“豪放有秩，這是草書的韻味；蠶之頭、燕之尾，蘊含著隸書的氣度……其實寫字也像做人，我們既然選擇來到軍營，就要遵守部隊的規(guī)定，當一個好兵，不負青春韶華。”

從那以后，那名新兵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也成了何川在部隊收的第一個“徒弟”，跟著何川寫字、磨礪心性，逐漸成長為訓練骨干。

在基層干了幾年，何川被選調(diào)到機關(guān)工作。每到春節(jié)，給基層連隊寫春聯(lián)，總能讓他好一通忙活。他寫的字，還被旅隊作為禮物，贈送給友鄰部隊。這讓何川在閑暇之余，有了更多練字的動力。

不久后，何川再次回到偏遠連隊。駐地交通不便，很難買到紙墨，每天訓練結(jié)束，他就在方磚上用毛筆沾水寫字。

  官兵們正在巡邏。圖片由連隊官兵提供

那幾年，何川還收了好幾個“徒弟”。連隊有個點位，巡邏一趟要走三天二夜。每次參與巡邏，他都讓“徒弟”帶上毛筆和紅油漆，給界碑描紅，將一句句守衛(wèi)大好河山的誓言，鐫刻在點位附近的山崖上。

一次，隨隊執(zhí)行任務，他們在巡邏途中聽到呼救聲。原來是當?shù)匾晃淮迕裨诘巧竭^程中跌落山崖，摔傷了右腿，不能動彈。何川和戰(zhàn)友輪流背著他，一步步走出大山，將他送往山外村寨衛(wèi)生院。

一個月后，那位老鄉(xiāng)專程來到連隊感謝。臨走時，何川把自己書寫的一幅“魚水情深”送給他。

這幾年，有連隊戰(zhàn)友悄悄將何川寫的書法作品收集起來、整理成相冊，這讓何川感受到了別樣的溫暖。

去年，連隊配合某通信連野外駐訓。駐訓地條件艱苦，為了保證任務完成，何川帶著戰(zhàn)士冒雨逐點排查隱患，順利完成野戰(zhàn)通信樞紐開設任務，受到上級表揚。

何川特別高興，他越發(fā)覺得，堅守崗位是一種磨礪，就像寫字需要堅持一樣，挺過去就能收獲生命中的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