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在零點鐘聲敲響后,依舊在工作崗位上,守護著我們城市美麗。其實,每天深夜,除了環(huán)衛(wèi)工人,還有很多人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
那么,從今天開始,新春走基層也將推出《零點后的中國》系列報道,當(dāng)送走白天的喧囂,當(dāng)萬家燈火漸次熄滅,零點后的中國會是什么樣?我們的記者會將鏡頭對準那些午夜后仍在忙碌的人們,走近到他們身邊,傾聽他們的故事,關(guān)注他們的生計、生命和生活。
今天我們走進國家重大工程“京沈高鐵”的地下工地,帶您認識一群修筑隧道的年輕工人。
除夕之夜,萬家團圓。但京沈高鐵的望京隧道工地,70多名工人卻因為工作不能回家過年。
雖然不能回家,但不少工友的家人卻專程從外地趕到北京,與他們團聚。彼此的真情,并沒有被距離阻隔。

工人蔡華的兒子 蔡永興:我爸爸工作有時候春節(jié)要留在這里值班,為了配合他的工作,我跟我媽媽、妹妹,第三次了來到北京過年,反正只要親人在一塊,在哪過年都一樣。

工人崔秀明的妻子 李英姿:在家里什么事都靠我,孩子生病的時候,晚上都是我自己抱去醫(yī)院的,真的覺得人家他們都有人作伴,就我自己,真的有時候覺得挺委屈的。見了面之后,他什么都依著我,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就覺得沒什么了。
吃完年夜飯,工人們走進隧道,又開始了夜班的工作。這些天來,我們一直在這兒蹲點采訪,記錄下他們在零點后的故事。
零點深夜的安靜,這些施工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明顯。在北京五環(huán)之外的一大片農(nóng)田,“京沈高鐵”的地下隧道施工段仍然亮如白天。

挖隧道這份“地下工作”,崔秀明已經(jīng)干了10年。這次,他又參與了一個和振興東北相關(guān)的大項目——“京沈高鐵”,它的通車需要在北京五環(huán)之外,修一段8000米長的“望京地下隧道”。作為這個項目的總機械師,崔秀明壓力不小。
崔秀明:望京隧道在施工過程中,要下穿高架橋、人工湖、地鐵站。因此我們最大的難點就是保證隧道所穿過的這些風(fēng)險源,不能發(fā)生任何沉降。
因為施工難度巨大,望京隧道成為影響“京沈高鐵”開通的關(guān)鍵。為了不耽誤整體工期,崔秀明帶著施工團隊就得24小時輪班作業(yè)。他們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把一塊塊管片,通過真空吸盤機吊起來,拼裝成一個個圓環(huán),形成隧道最內(nèi)層的管壁。這10噸重的“大家伙”,拼接縫隙的誤差不超過1毫米。
因為處處都得小心翼翼,崔秀明和工友熬了一夜,管片的拼裝會以平均10米左右的速度向前推進。雖然隧道還有幾千米,但在他們心里,質(zhì)量是比速度更重的東西。

崔秀明:我們也是百年工程。不僅要對得起整個社會對我們的期望,而且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吧。在我們這個地下工程中有很多是屬于良心工程,因為他屬于隱蔽工程,你可能外邊看不出來,但是我們肯定是要做成這種,能夠?qū)崒嵲谠诘墓こ?。我們這一輩子就干一種活,要把這個活兒干到很精細。
農(nóng)歷小年是大寒節(jié)氣,凌晨的北京下了一層小雪,隧道風(fēng)口滴水成冰。這個夜班,可把隧道工們凍得夠嗆。
張學(xué)良和師兆海,都是去年大學(xué)畢業(yè)來到工地的。這兩個“90”后剛上班,老工友們可沒少提醒他們別凍著自個。
師兆海:聽他們之前班導(dǎo)就說干個兩到三年關(guān)節(jié)炎就出來了。
記者:那所以你得保護保護啊。

師兆海:對,平時也得保護一下,穿一個護膝了,穿厚點。
凌晨1點左右,工友們?nèi)齼蓛傻鼗氐降孛嫔?,因為每天的這個點,食堂都會做一頓加班飯。小年這天太冷,崔秀明趁著換班前的一點時間,特意跑到外面去買了保暖貼,趁著等飯的當(dāng)口,給工友們帶來。
這幾塊錢的東西雖不貴重,但卻能讓大伙兒感到暖和。
大冷的天,吃口熱乎的加班飯,夜班工友也放松下來,聊聊家常。張學(xué)良和師兆海來這工作了一年沒能家,大伙兒聚在一起最惦記的,就是他們婚事。
崔秀明:咱們單位就有個好處,很多人想回家,至少我要回家相親,所有的領(lǐng)導(dǎo)沒有一個說因為這一點說不給假的。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還真沒有人說找不著對象的,還都找得不錯。她往往看上我們單位的人,就是看上我們的性格和品性,而不是說看掙多少錢或者其他的,因為那些你都沒有啊,工資不高,又不能陪家人,所以說只能靠人品來取勝了。
幾天連夜奮戰(zhàn),挖掘隧道的盾構(gòu)機終于在21日凌晨完成調(diào)試,這是一種利用前方刀盤旋轉(zhuǎn)進行挖掘的大型機器,依靠千斤頂?shù)耐屏ο蚯熬蜻M。它的啟動也創(chuàng)造了一個中國第一。

這么重的機器被推進挖掘洞口,必須得靠軌道的支撐,焊接工作就交給了張學(xué)良和師兆海。因為連續(xù)熬了幾個夜班,崔秀明可以倒班睡個覺。但零點之后的夜晚,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平靜。凌晨2:50,隧道工地打來電話,請崔秀明必須馬上過去看下情況。從夢里被叫醒的凌晨,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22號凌晨3點,盾構(gòu)機刀盤終于一點點地被推進隧洞。機器挖掘的情況,只能通過駕駛室屏幕上各類參數(shù)來監(jiān)測,稍一溜號,就可能導(dǎo)致隧道偏離軌跡、造成事故。崔秀明說,他們的心臟不僅得能抗壓,更得時刻裝著一份責(zé)任。
崔秀明:因為我們這個隧道控制的精度,基本上是以幾毫米來控制,就是偏差誤差在幾毫米,你稍微一不注意,或者走走神兒啊,這個就會引起非常嚴重的后果。對施工技術(shù)方面來說,我個人認為責(zé)任心是要大于能力的。

23號凌晨,連著上夜班的崔秀明終于可以休息,但在宿舍,他卻睡不著。兒子大半年沒見著了,越臨近春節(jié)越想他。坐在桌前,崔秀明刷著兒子幼兒園的微信號,看看孩子每天都吃得咋樣。兒子已經(jīng)四歲半,崔秀明陪他在一塊的時間卻還不到半年,只能靠妻子一個人忙里往外。
家人都在山東,但崔秀明卻常年在隧道工地走不開。2016年,他回家里的時間只有6天,除了放不下的妻子、兒子,最讓他愧疚的,就是自己的爹娘。

崔秀明:最想對我爸和我媽說一聲對不起。這么大年齡了,錢目前他們不是很需要,但是從畢業(yè)已經(jīng)過十年了,在家里過年的次數(shù)不超過三分之一。別人的兒子在家里照顧著父母,我們確實在外邊回不去。我知道他們肯定會受委屈,但是他們理解,整個中國這個發(fā)展速度肯定需要這么一批人,都需要通過犧牲各種各樣的個人利益來加快中國進度吧。我相信通過我們這一代的努力,每一代人努力,我們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會過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