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道之行 從雪山奔向大海 | “清澈的愛”奔流在世界海拔最高的國門

　　4月13日，紅其拉甫邊防連的戰(zhàn)士在巡邏。

　　帕米爾高原，萬山之祖，酷寒之地，英雄的精神在這里傳承，對祖國“清澈的愛”在這里奔流。

　　當陽光點亮了帕米爾高原的雪山之巔，哨兵趙文凱挺胸抬頭站立在國旗桿下，右手向斜上方用力揮出，將國旗展開，隨后轉動絞盤，五星紅旗緩緩升起，飄揚在群山之上。

　　這里是位于帕米爾高原的新疆軍區(qū)某邊防團紅其拉甫邊防連駐地，連隊組建于1949年，常年擔負中國巴基斯坦邊境線近百公里的守防任務，守衛(wèi)著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國門——紅其拉甫口岸。駐地平均海拔4700多米，最低氣溫零下40多攝氏度，含氧量不足平原一半，是名副其實的“生命禁區(qū)”，邊防連被中央軍委授予“衛(wèi)國戍邊模范連”榮譽稱號。

　　走進邊防連的榮譽室，懸掛的百面榮譽錦旗映入眼簾，這場景讓剛剛入伍7個月的新兵高光輝內心澎湃不已。參軍前，他剛剛從河南的一所大學畢業(yè)。

　　“走進榮譽室，確實感觸挺大的，榮譽室掛的都是老前輩們的功勞。”高光輝對記者說，“我既然來到這里，就踏踏實實干，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為連隊贏得榮譽。”

　　讓高光輝更加激動的事，是跟隨老班長周林平去紅其拉甫國門及附近的一個點位巡邏。在中巴7號界碑前，周林平特意讓高光輝和他一起為界碑描紅。

　　“作為一名剛入伍的新兵，能來到紅其拉甫邊防連，是無上光榮的。我們是一個有著光榮傳統(tǒng)的連隊，你來到這個連隊，一定要繼續(xù)發(fā)揚我們‘扎根帕米爾，忠誠戍邊關’的紅其拉甫精神，在以后的工作中，要刻苦訓練，將紅其拉甫精神傳承和發(fā)揚下去。”周林平一邊描紅一邊對高光輝說。

　　“是！班長，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紅其拉甫人，定不負祖國對我的期望。”

　　這是高光輝第一次到國門執(zhí)勤巡邏，“看到國門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肅然起敬。”高光輝說，“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工作非常神圣。”

　　而這次巡邏對周林平來說，內心的情感要復雜得多，這位已參軍16年的老兵，將在今年年末退伍。

　　“紅其拉甫”在塔吉克語里意為“血染的通道”。16年的時間里，它見證了邊防將士的工作條件和生活環(huán)境伴隨著祖國富強而發(fā)生的巨大改變。

　　“我當新兵剛來的時候，這里的條件太艱苦了。”周林平回憶起16年前的情景，頗有感觸，“當時營房里面的硬件設施比較差，暖器都不熱。晚上睡覺基本上都是被子蓋上以后，再把衣服和大衣壓上。”

　　當時公路運輸條件差，每一個月只能從山下送一次菜到山上，“菜放不住，冬天凍壞了，夏天爛掉了，那個時候就經常吃土豆、大白菜、皮芽子（洋蔥）這些比較方便儲存的蔬菜。”周林平說，“整個連隊只有一臺發(fā)電機，只能是晚上用，手機也沒信號……”

　　如今，連隊的變化讓周林平感到驚奇：第五代營房拔地而起，彌散式供氧設備讓官兵在營房里呼吸更順暢，隨時可洗熱水澡，吃上蔬菜大棚的新鮮菜，室內的半場籃球館和健身房以及圖書室豐富了官兵的業(yè)余生活，桑拿室也即將建成……一系列困擾歷代高原守防官兵生活保障的難題，已被徹底解決。

　　“我們已經實現了草莓‘自由’。”在一片繁茂的蔬菜大棚里，小戰(zhàn)士董興森捧著草莓興奮地說。這個大棚里種植著數十種蔬菜水果，其中還包括從未出現在雪域高原的山竹、芒果、蓮霧……

　　另外，高原疾病應急救治救援機制不斷完善。不久前，上級配發(fā)的血液分析儀、全自動生化分析儀等體檢醫(yī)療設備，也開始在包括紅其拉甫邊防連在內的一線部隊使用。

　　更讓官兵們激動的是，他們守邊護邊的工作方式，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智慧邊防”建設進程不斷加快，觀察執(zhí)勤設施穩(wěn)步升級。連隊實行信息化執(zhí)勤以來，執(zhí)勤效率和處置能力均有提升。

　　“這些年，最讓我驕傲的就是邊防點位的變化。我們有一個叫木孜吉里阿達坂的點位，海拔5283米，以前巡邏的時候，要想到那個點位必須兩天時間，第一天早早就出發(fā)，因為沒有路，騎馬過去，走一天住一晚上，第二天到點位巡邏后再返回。”周林平對記者說，“現在公路已經修到了距離點位很近的地方，我們再走一兩個小時的路就能完成巡邏。”

　　“改變的是連隊的硬件設施，不變的是一代代官兵的忠誠。”連隊指導員馮康佶鏗鏘有力地說，“條件越好，我們越不能丟掉前輩身上的血性，越不能忘記他們在祖國邊防線上的犧牲。”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這是包括紅其拉甫邊防連的官兵們在內的所有中國軍人發(fā)自內心的誓言，正是他們以身許國、浴血奮戰(zhàn)，鑄成今日中國之富強基底。

　　那年寒冬，紅其拉甫邊防連排長何玉帶領3名戰(zhàn)士前往邊境執(zhí)行任務，返回時被暴風雪圍困。當救援人員趕到時，只看到4座無言的“冰雕”，懷抱鋼槍，保持著前進的姿態(tài)。那年初秋，時任連長楊波在山崖上探路時，不慎跌下懸崖，所幸被一塊突出的巨石擋住，當場昏迷——“清澈的愛”奔流在帕米爾高原的雪山之間，奔流在世界海拔最高的國門之前。

　　“我想在退伍前，把連隊所有的點位再去巡邏一遍，這16年我在這里守衛(wèi)邊境線，主要做的就是巡邏這些點位。”說到這里，周林平有些哽咽。

　　因為駐守邊關，周林平與妻子每年只能相聚兩個月。周林平說退伍之后，想盡快和妻子生一個寶寶，“當然，如果國家需要，我愿意繼續(xù)為國戍邊。”說到這里，周林平目光堅定地看著記者。

　　“我的目標是一直在這里干下去”，高光輝說到，“就像我們連隊的口號，‘扎根帕米爾，忠誠戍邊關’”。

　　周林平和高光輝，一個即將退伍的老兵和一個剛剛入伍的新兵，他們就像是一根鏈條上的兩個鐵環(huán)緊緊地扣在一起，無數個這樣的鐵環(huán)，最終組成了我們守護國門、守護邊關的鋼鐵長城。

　　新華社記者 費茂華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