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格斯爾》,他還意外收獲了愛情
吾特那生·那生巴特,蒙古族,57歲,尼勒克縣科克浩特浩爾蒙古民族鄉(xiāng)科蒙村人,《格斯爾》“非遺”傳承人。蒙古族稱《格斯爾》,藏族稱《格薩爾》,是聞名遐邇的“中國三大英雄史詩”之一,2009年被列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吾特那生所在的科克浩特浩爾蒙古民族鄉(xiāng)素有“格斯爾之鄉(xiāng)”的美譽。吾特那生與《格斯爾》的結緣要從1982年19歲那年說起。這一年他在縣里的良繁場開始了教書育人之路,同時也開啟了傳承《格斯爾》的大門。“當時白天教學生,晚上就去村里聽老人講《格斯爾》,一聽就是幾個小時。”
吾特那生說,每次聽時,他的腦海中便出現老人所講的場景,老人講的內容也基本一遍就能記住,記不住的就等回到宿舍后點著煤油燈寫在本子上。宿舍中每天他回來得最晚,點燈、抄寫總是躡手躡腳,生怕吵著別人。別的單身漢都在忙著戀愛,而他卻忙著學習《格斯爾》。
學了三四年之后,吾特那生調到鄉(xiāng)里當老師,心愛的《格斯爾》卻一直沒放下;時間長了,老人覺得他是塊料,就正式收他為徒。
“一唱起《格斯爾》,我就到了那個世界。”此后,表演《格斯爾》成為吾特那生夜晚的休閑活動,刀光劍影、金戈鐵馬在他眼前一幕幕滑過,“老師對我說要好好學,要好好傳給下一代。”
有意思的是,吾特那生的第一位《格斯爾》徒弟是他的妻子。“當時我在學校里講《格斯爾》,吸引了她。”1988年結婚后,他除了給妻子講還會給孩子講,現在妻子學會了7章,孩子們學會了4章,“《格斯爾》60章,我也就會13章,放開唱要20多個小時才能唱完,之前電視臺錄制視頻一個星期才錄完。”
然而,在1992年到2003年這段時間,一度連他自己也很少唱《格斯爾》了,“當時聽的人少了,我擔心《格斯爾》文化要斷了”。但2006年《格斯爾》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2007年吾特那生的一位老師呂日甫被認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在政府大力支持下,大家開始了解《格斯爾》的重要性”。
與此同時,《格斯爾》也先后被譯成俄、英、法、德、日等多種文字出版。更令他興奮的是,2016年,全國《格斯爾》文化保護與研究尼勒克基地正式掛牌。“研究基地建立了,學的人也多了。形式創(chuàng)新后,接受的人也多了。”
為了更好地傳承《格斯爾》,吾特那生和朋友們不斷創(chuàng)新,“現在用各種民族樂器配樂,通過說唱+表演以及情景劇等形式,把《格斯爾》情節(jié)演出來更能吸引人。”2016年,吾特那生還建立了微信群,專門用于在線授課,“我也要像老師們一樣繼續(xù)傳下去。”
“朱倫呼蘭比”:一本手抄本可以換一匹馬
鮮志,錫伯族,86歲,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愛新色里鎮(zhèn)人,“朱倫呼蘭比”“非遺”傳承人。“朱倫呼蘭比”是“念說章回演義小說”之意。“念說”的內容十分廣泛,錫伯族人幾乎將所有能夠翻譯的文學作品都納入其中。
鮮志告訴記者,在她小時候,每當夜幕降臨,村里的大人小孩匆匆吃過晚飯,就集中到“朱倫呼蘭比”藝人家里。圍坐在炕上炕下,在煤油燈虛晃的燈影中,聽藝人用抑揚頓挫的錫伯語念說《三國演義》《隋唐演義》《水滸傳》等。
22歲時,鮮志開始自學“朱倫呼蘭比”,7本親戚傳給她的《隋唐演義》等小說的手抄本被她視為珍寶。這幾本書已經泛黃,有些傳下來時就沒了封皮,她找了塊黃布精心包著,生怕再受一點損壞。“這些書跟我?guī)资炅?,這是無價的。”
鮮志說,每個藝人誦讀“朱倫呼蘭比”都有自己的特色,沒有固定的曲調,自成風格,而且無論誰家有手抄朱倫,都格外珍惜,不會輕易外借,“在我們錫伯族,誰家有一本手抄本,是很驕傲的事,一本手抄本可以換一匹馬。”
“薛仁貴的故事我聽得最多,也講得最多。”鮮志說,“朱倫呼蘭比”影響著錫伯族人的價值觀和待人處事的方式。
20世紀90年代以后,娛樂方式翻新,年輕人很少再擠在一起聽“朱倫呼蘭比”了,鮮志和其他藝人只有在家庭聚會、縣上辦活動的時候才能過把癮。但在政府和民間的推動下,“朱倫呼蘭比”迎來曙光——2007年被列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名錄。
鮮志告訴記者,如今,在各項惠民政策指引下,各民族攜手團結脫貧致富奔小康等內容已編為“朱倫”中的念說題材,聽眾不僅有錫伯族,還有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等群眾。
“說大了,是對文化的傳承和延續(xù);說小了,只要能傳‘朱倫呼蘭比’,我就心安了!”鮮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