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魂的女兒
一直對報警選擇表示無悔的小田,很快發(fā)現(xiàn)第一張多米諾骨牌推倒后,后面的局面無法掌控。
女兒的性情突變,令他措手不及。
每隔一兩夜,入睡后的女兒便會噩夢連連。她時而蜷著身子翻滾,時而叫嚷“那里有蟲”。
白天,她常一人蜷縮在沙發(fā)上,雙手夾在腿部,將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望向上方。任憑家人怎么勸說,她就是不肯挪地兒,再哄便哭。
“有天傍晚我開車回家,看見她一人坐在村頭的石階上。身后的太陽就要落山,背光中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女兒那刻孤獨無助的身影深深刺痛了小田,他趕忙掏出手機,拍下了女兒的那個瞬間。
事發(fā)一年零7個月后,小田車上播放器的SD卡,還留存著他給女兒“偷拍”的各種照片和視頻。上面的影像,定格在去年5月到6月,事發(fā)初期那段最難挨的時日。
小田女兒的情況曾一度出現(xiàn)好轉。誰知,一入讀小學,她便顯示出種種的不適。
“一上學,她便三天兩頭被請家長。老師看她聽不懂,把她調到前排眼皮底下,結果一提問還是什么都不會。你說,一年級的功課能有多難?”孩子的爺爺邊說邊搖頭。
11月17日傍晚,就在北青報記者采訪之際,放學歸來的女兒,給小田掏出兩張期中聯(lián)考試卷,上面的成績顯示,語文22分、數(shù)學33分。
瞬間,小田便變得無語。過了一會兒,小田指著屋外一人高的院墻說,從前那個爬墻上樹“男孩兒型”女兒,再也找不見了。
“你要問那事對咱孩子的影響,出事前,她是我四個孫輩中最聰明的一個,現(xiàn)在,她是最笨的一個。一句話,從那以后,她丟魂兒了。”一邊的爺爺補充道。
離開小田家時,女兒正趴在床上畫畫。A4紙大的畫本上,她只選取了六分之一的邊角構圖,畫面中密密麻麻“疊摞”著各種看不出形狀的東西。
另一幅水果臨摹畫中,本應五顏六色的水果,被她一概涂成黑色,彩筆就在一旁的書包里。
“一年半前,她被送來心理療傷時,選取的就是黑色或深褐色的畫筆,然后在畫紙上涂成黑黑一團。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她畫面上的麻亂黑團,是內心‘黑洞’的一種象征,是傷害帶給孩子內心陰影的一種投射。”寧夏艾伊健康研究中心的陳廣麗說,一年半前,他們曾給受害兒童做過四五次心理干預,“沒想到,現(xiàn)在她的內心世界仍處于封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