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柳金財  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助理教授

　　　 臺灣立法機構已于7月22日決議一項由民進黨團與“時代力量”黨團共同提案，建議臺交通部門應研擬可分期執(zhí)行的中華航空（以下簡稱“華航”）改名計劃。這項決議案最終以64票同意通過，國民黨“立委”并未出席投票。除通過華航更名的決議案外，“院會”同時通過另一項決議案，建議行政部門應針對如何提升旅行證件上“臺灣”字樣的辨識度提出具體作法，借此確保臺灣民眾國際旅行的便利與安全。國際媒體《路透社》指出華航更名可能會激怒大陸當局，尤其是對臺灣具體的一些事項更加反制。

　　　 民進黨籍“立委”主導通過華航之變更名稱及提升旅行證件臺灣之辨識度兩項決議，在兩岸自2019年臺灣社會彌漫“反中”政治氛圍及雙方敵意如螺旋般上升，固然可以滿足臺灣社會較為激進“臺獨”政治勢力及傳統(tǒng)泛綠選民的政治偏好；然卻對蔡英文當局主張維持現(xiàn)狀產(chǎn)生掣肘，大打“臺灣正名”、法理“臺獨”之擦邊球。變更華航名稱，大陸當局必將視此政治行動為“去中國化”的措施，從“漸進式臺獨”走向“法理臺獨”的標志。

　　　 首先，支持華航更名的為民進黨內(nèi)“正國會”派系成員，該派系領袖主要為現(xiàn)任立法機構負責人游錫堃、交通部門主管林佳龍。前者掌握議程設定及規(guī)劃，后者為主管部門負責人，力推華航更名。2020年林佳龍表示改名“臺灣航空”名正言順，2016年時任臺中市市長林佳龍表示若撇開政治層面的觀點，更名后在便利性和辨識度上都有實質(zhì)幫助。問題是變更華航名稱絕非是單純基于便利性及辨識度問題，其關鍵性恰恰是涉及高度敏感政治性議題。

　　　 其次，變更華航名稱建議案，具有安撫傳統(tǒng)民進黨支持者及較為激進“臺獨”政治勢力作用；同時亦可以此議題與泛綠政黨結(jié)盟。基本上，民進黨團提出的華航更名公決案只是由立法機構做出聲明，用來督促行政機關；國民黨黨團認為此舉只是“作秀”，并強調(diào)國民黨不會“奉陪演戲”。民進黨全體“立委”投下同意票，國民黨則是全員未出席表決，其余小黨則是投下贊成票。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立法機構所通過的決議案并無法律強制效力，只能對行政部門做出監(jiān)督與建議。故上述決議案在政治上效應即是表明民進黨并未遺忘傳統(tǒng)政治理想及目標。

　　　 因此，立法機構做此建議案，并不具法律效力及對行政部門產(chǎn)生拘束力，既不會對兩岸關系造成重大撞擊、升高臺灣安全風險系數(shù)；也可回應及安撫傳統(tǒng)支持者及激進“臺獨”勢力，這些選票依據(jù)2020年“立委”選舉約有12%。華航名稱變更之政治動作，不僅可以安撫“獨派”政黨，緩解其激進“臺獨”訴求之壓力。同時，又可結(jié)盟具有“立委”席次政黨，借此鞏固泛綠執(zhí)政聯(lián)盟，徹底邊緣化國民黨。

　　　 復次，華航更名案猶如一把雙面刃，激進“獨派”恐怕不會完全接受民進黨這樣低成本的更名華航案，可能加大部分激進深綠團體與民進黨間政治裂痕。例如“臺灣北社”、“臺灣國聯(lián)盟”、“公投護臺灣聯(lián)盟”等民團組成的“臺派聯(lián)盟”，即呼吁民進黨及蔡英文徹底推動華航更名，批判“民進黨對改名還畏畏縮縮”；呼吁“民進黨不要背棄你在野時的理想”；批評民進黨把“正名”說成“改名”，是在玩文字游戲；甚至威脅“如果正名的態(tài)度是這樣隱晦、曖昧，那下次選舉鐘擺效應就會產(chǎn)生。”這些較為激進“臺獨”勢力批判民進黨，未能堅持“臺獨”路線及傳統(tǒng)理想目標。

　　　 直言之，民進黨因現(xiàn)處于“執(zhí)政黨”位置，對于“正名案”其實仍持十分保留立場，必須顧及臺灣安全，不能過度刺激大陸當局。但激進“獨派”勢力，則不斷驅(qū)策民進黨要真正落實其昔日反對黨角色時政策主張。盡管民進黨內(nèi)主張“臺灣正名”，然而一旦參與選舉政治，亦不會公開推出“正名運動”或“公投制憲”，必須遵循現(xiàn)行黨的政策及行政層面政策立場。最后，回應臺灣社會“反中”政治氛圍及民意呈現(xiàn)。此項決議案主要是起因于2020年4月臺灣運用捐口罩至歐美各國進行“口罩外交”，然“中華航空”機身上的“China Airline”字樣，卻讓部分外媒報導時誤以為該飛機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以為來自中國捐贈的口罩。2020年2月，網(wǎng)絡上開始有臺灣民眾發(fā)起華航“正名”的聯(lián)署，在4月份聯(lián)署達到4萬多人。

　　　 值得關注是，自蔡英文上臺后，臺灣人認同增加、雙重認同及中國人認同支持度下降，尤其是“臺獨”支持度增加，不同于陳水扁時期臺灣人認同增長率下降、中國人認同上升；也不同于馬英九時期臺灣人認同增長率上升、中國人認同支持度下降。根據(jù)2020年7月臺灣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發(fā)布“臺灣民眾臺灣人/中國人認同趨勢分布”等三份民調(diào)顯示，臺灣人認同感增高至67%，政黨偏好民進黨獲36.8%，偏向支持臺灣“獨立”為27.5%，皆創(chuàng)下歷年新高。

　　　 綜言之，游錫堃及林佳龍支持華航更名，頗有實踐政治理想之意涵；然而，由于真正推動臺灣“正名”其面臨政治及戰(zhàn)爭風險極高，選擇以建議案方式而非制定法律方式其承受政治成本較低。同時也有穩(wěn)定派系、支持者及泛綠政黨聯(lián)盟作用。從這一角度出發(fā)，民進黨當局在推動華航更名案上，其安撫泛綠政治聯(lián)盟作用大于挑釁大陸當局之目的，形式意義大于實質(zhì)意義。華航更名案會增加大陸當局疑慮，認定民進黨當局與激進“獨派”已形成“分進合擊”、“唱雙簧”的戰(zhàn)略同盟，導致兩岸關系陷入惡性循環(huán)狀態(tài)，政治僵局更難解。